“半夜想尿尿怎么办?渴了怎么办?你屋子太黑,我睡不着……”
覃燃还是留了下来,到浴室里换了睡衣后出来。
受了伤的周小心变得很脆弱,再不想作什么妖了,于是打算安安静静地睡一觉,等天一亮,覃燃气一消,他还是乖乖仔。
但是一闭上眼睛,感官就会被放大,脚心传来的疼痛比睁眼时强一倍。
周小心又睁开眼睛,往覃燃那边挪了挪。
“别动。”覃燃闭着眼睛警告。
“可是疼。”
“靠过来就不疼了吗?”
周小心不吭声,想翻身也不敢,只能眨着眼睛放空。
随后他听到耳边出来一声轻叹,又扭头看过去。
覃燃在黑暗中盯着他。
“怕黑的话我去拿你的蘑菇小灯。”覃燃屋里没有夜灯,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,只有最简单的家具。
“不想你走掉。”
“开着门,有走廊灯。”
周小心摇头,又朝他挪了挪,脑袋几乎要到覃燃的枕头上。
太乖的小孩儿没糖吃,网上说的,该闹的时候就要闹,才能得到想得到的。
他可不后悔,疼是有点疼,但目的还是达到了。
两人挨得很近,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,覃燃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,却被人勾了勾手指头。
周小心得寸进尺,把自己的手握成个小拳头,钻到覃燃摊开的手心里,假装自己是馅儿,他是皮。
自娱自乐了一会儿,就有点想吃饺子了,明天中午可能赶不及,晚上可以拜托阿姨捏一点。
最好是胡萝卜玉米猪肉馅儿的,三鲜也凑活。
覃燃的手忽然收紧,打断了周小心的思路,两人的手真真切切地握在了一起。
周小心垂眸看着,又出神,不知道想到了哪。
他骗曾飞扬,他跟覃燃是情侣,也骗了自己。
可如果不是情侣,他为什么从覃燃这儿得了那么多好处呢,哪怕是慈善家,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,供他吃供他喝什么都能供上,还给钱,给买奢侈品,给买小金锁。
也给他依靠,给他很多关心,给他爱。
是被包养了吧?像学校里的人说的那样。
包养算什么关系,可以说是情侣吗?
也可以的吧,毕竟他们有牵手,有很多亲密的时刻。
男人和男人没办法结婚,似乎永远只能是恋爱关系,确认恋爱就是最终章。
他跟覃燃也走到最终章了吗?应该还没有,还差点什么,比如一起做饭,一起散步,一起做手工,
比如互相拥抱,比如亲嘴,比如……
周小心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,但具体在失落什么恐怕自己也搞不清楚,他总是活得稀里糊涂,这不清楚,那不清楚……
“还疼不疼?”
周小心摇头,确实没什么感觉了,就是麻麻的,脚麻麻的,手麻麻的,胸口也被震得麻麻的。
恋爱好像都是从告白开始的,周小心想,不然等他作为优秀生毕业的那一天告白,或者等他拿到驾照的那天。
一开始设想的考上博士,等功成名再表明心迹,但他有点等不及了。
总之,那天一定要阳光明媚,晴空万里。
覃燃总是对他太好,而他却不知感恩,一次一次地惹人生气,只为了获取短短几天的特别关注,实在是过分。
周小心凑过去,埋在覃燃颈间,嗅他身上的味道,很平淡的沐浴露味,没有什么檀香味儿,因为今天没点香薰,
周小心知道那个香薰有助眠作用,他只是希望覃燃能换种其他味道的。
最好是果香,苹果香吧。
他看到覃燃喉咙处滚动了一下,于是仰头盯着他问:“你口渴了吗?”
“没。”
声音压抑,听不出什么感情。
但周小心的眼神过于直白和纯情,覃燃稍有不适。
他想告诉周小心,离远一点,他有些呼吸不上来,也觉得吵闹,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扰得他心绪不宁。
覃燃松开了握着周小心的手,翻了个身,背对着周小心。
“看不到你的脸,我会怕黑。”
覃燃心想,他的脸是什么能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的灯泡吗?
等了两三分钟,覃燃转过身。
周小心已经闭上了眼睛,睡得安稳。
只是紧紧攥着小金锁吊坠。
他从不离身,因为覃燃说这是开过光的,危难时刻会有大师庇护他。
每次周小心在外吃了亏,跑回来委屈地抱怨,说这个小金锁不管用,根本没有大师冒出来庇护他的时候,
覃燃都会耐心地听他抱怨完,第二天再默不作声地解决好所有。
因此,周小心觉得大师真实存在着,只是会有延迟罢了。
小金锁成了他不离身的护身法器,
却不知法器的真身就在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