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钩最好,不上钩,吃饱也很好。
覃笑燃是抱着这种心态走进周小心的世界的。
曾经以为自己是圣父,后来才发现不过是贪念过多的嫉妒鬼。
周小心拽着他的胳膊坐起来,摇摇晃晃,神智不清地将美梦说给他听,覃燃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唇齿,想将来也会有其他人坐在床边听他讲梦吗,兴许会有吧。
但一定不是同一场梦。
这场梦,他独有。
“院子里的石榴树成了精,但你把石榴籽酿成了石榴酒,下一年再开花时,石榴娘娘进门做客,我却拿出石榴酒招待了她,石榴娘娘大怒,要抓我走,让我做她的石榴籽。”
“你答应了吗?”
周小心傻笑着点了点头,“答应了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覃燃摸了摸周小心的头发,声音比那道温柔的暖光还要柔,“你去做石榴籽了,我怎么办?”
“北方的石榴九月份成熟,刚好能赶上你的生日,我每年都能来看你。”
覃燃又抵着他的额头,“留下来吧,不要每年,要每天。”
周小心摇头,展现出他的固执,睡意朦胧地念叨:“你得罪了石榴娘娘,我必须要去充盈她的石榴,只有这样,只有这样才能赎罪……”
“我会努力长得甜一点,你一定,一定可以从满树的石榴里找到我,找到那粒石榴籽……”
“等你尝遍满树石榴,就会知道哪一粒是我。”
“所以最好不要榨汁啦……”
——
“我们学校得到了爱心人士的捐助,每天可以领一盒牛奶和一颗鸡蛋,离毕业还剩三百多天,一天一盒牛奶一颗鸡蛋,我真的会长高吧?哈哈。”
高中学校里有电话亭,满足了周小心每天打一通电话的心愿。
此时回国不久的覃燃正蹲在花园里擦鞋,他开着免提,听着电话那边嘻嘻哈哈的笑声,也翘起嘴角。
“我说今天早上去食堂的时候怎么见新开……”了个窗口。
周小心的喋喋不休被一句“我回国了”打断。
他攥着话筒,宕机了一样,睁大了眼睛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从飞机直飞七千多公里,缩短到了八百公里。
当时电话挂得太干脆,覃燃还有些意外,不过也没有多想。
直到在那个不算太明媚的午后,接到公司前台打来的电话,说来了个生脸男孩要找他,据说是他资助的学生。
覃燃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开车去公司的,
喜悦吗,不是,惊讶有一点,怪异有一点。
很难形容,就像是在喝了一杯甜茶后再去吃一颗苹果,味蕾已经无法判断那颗苹果是否够甜了。
停好车,覃燃关车门走出去几步,才发觉没锁车,锁了车再走出去几步,发现没拿手机,返回去拿上了手机,又察觉到自己不伦不类的穿着,皮鞋配一套休闲套装。
紧张什么?覃燃大步走着在心里质问自己。
这样的情绪显然有些说不通。
他从没过分期待过与那位只在雀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孩再次相遇,他一直把自己的学业生活事业规划得十分满,根本没有空闲时间让他想念谁,幻想什么。
那只是一个小孩,还处在嚷嚷着要长高要考第一的年龄段的孩子。
覃燃不认为他们能成为朋友,年龄差太大,思想不同,有很多有力的理由,一通又一通被他接起的电话也并不能证明什么,或许是因为他在国外有些孤独,更多是想要解解闷,毕竟那是个可爱不让人厌烦的小孩。
可爱……覃燃嗤笑出声,鬼都想不到他这辈子还会用这个词形容人。
这个时期覃燃还买不起大楼,只是租了其中几层。
哈,还是个聪明小孩,能找到这来。
“在那边坐着了,说让先去休息室喝杯咖啡也不肯去,一定要等着您来。”前台小姐姐赶忙给老板指路。
呵,小小年纪喝什么咖啡,这么急吗,去休息室几步路的距离都……
覃燃的步子突然止住,在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时。
“您好,覃先生,我叫李润羽,今年刚考来首都,非常感谢您……”
哦,乌龙一场。
那个雀山少年还未出山,在刻苦学习,在沉淀自己,等着厚积薄发,考来首都,给他做牛做马。
恩,他是这么说的。
哈哈,原来是他想多了。
覃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,面上没什么情绪,对于大篇幅感谢的话语时不时笑笑,点点头。
谈话结束时,在心里笑骂了句该死的。
该死的小破孩,不来也不知道说一声。
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