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觉得他什么都有了,所以什么都不在乎。
但覃燃全部在乎。
在乎钱,在乎人脉,在乎权势,
在乎经常在他别墅院子里出没的小野猫,发现它也经常光顾其他门户时,会怒不可遏,会心情差到当天少吃半碗饭,会骂它没良心,是叛徒,希望它永远别回来。
第二天却又在院子里放三百八百一斤的猫粮。
动物通人性,覃燃觉得它们也需要识点时务。
果然,吃了高级猫粮的小野猫不愿意再光顾放八十一斤猫粮的门户,饿了只会来覃燃这里。
椿庭的小野猫个个油光水滑,全是托覃燃的福。
当然,他也没有任由它们繁育,椿庭附近的宠物医院总是能接到他的嘎了么订单,并不是供不起,只是觉得凡事要有度。
应该少生优生,不生最好。
少年时跟人打牌小输几万块钱就抓耳挠腮地失眠,大半夜不睡在手机上练牌技,然后在某一天十倍地赢回来。
成年之后多了些城府,知晓隐藏目的与能力可以获取更多利益。
别人吃他几辆车,他就吃对方一块地,反击不能在同一件事上,容易落人口舌,说他计较、抠门、记仇。
真面目通常在马至威和常景辰那些人面前显露,总之不会在周小心这里表现出一丝一毫。
以免被学到什么一两句脏词。
覃燃垂眸看着面前,盯着手机正纠结的乖乖仔,觉得这样最好。
他不怕周小心太乖,或过于窝里横而在外受委屈,覃燃正要教他用钱解决一切难题。
他会抽出一天时间跟周小心讲清楚,银行卡里的数字不是钱,只是一串可以随时补充的字符。
当然钱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,解决不了就得摇人。
覃燃一直是周小心的紧急联系人。
“不出,这出的不是车,是好运气。”
周小心点头,回绝了那位网友。
覃燃深知周小心目前平稳的情绪大部分靠的是药物。
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存在,他需要一点一点解决。
昨天的意外情况不能再发生。
蛇怕什么呢,鹰?
覃燃坐回沙发里,看着微弱灯光下再次睡过去的人,一个想法一旦升上来就再也压不下去。
—
去年十二月底,距离覃燃拍下柏林戒已过去快一个月。
覃燃带周小心去瑞士滑雪。
周小心很笨拙,要一直抓着覃燃的胳膊才能行动,他没有一冲而下的勇气。
但看到覃燃站在底下展开双臂,也可以不管不顾,紧闭双眼向下滑去。
所以在周小心扑进他怀里时,覃燃做好了求婚准备。
他不介意越过恋爱这个环节,并且认为周小心也不介意。
从订婚到结婚这个时间段,也可以谈谈恋爱。
他恶劣地想,周小心没有家了,自己是他唯一能依靠的,点头说愿意是很简单很容易想通的事情。
自己的心思也很纯粹,无关任何,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在一起,永远。
守着一个至死是少年的人过一辈子,覃燃觉得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太无聊。
覃燃不是浪子,但能让他想要跟谁有永远这个念头,一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。
冲力很强,周小心的脑袋撞得覃燃胸痛,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。
周小心抱着他,很兴奋,他激动地说:“等我挣了大钱!也请你来玩!好吗!”
等我挣了大钱,也请你吃。
等我挣了大钱,也请你玩。
等我挣了大钱,也给你买……
等我有了名望,就能陪你去喝酒了,
等我学会说话,就能陪你谈生意了……
覃燃攥着兜里的戒指,提起的一口气又松下去,
几乎可以预料到周小心会说什么,“等我成为很厉害的人,就能和你结婚了。”
小气,势利,不合群的周小心也会想要迎合世俗,
讲究什么门当户对,势均力敌。
覃燃低头看着周小心的天真做派,想跟他说,婚姻不依凭个人地位、权势、金钱,心意相通就可以了。
转念一想,天真做派的,竟是自己。
他相信周小心会走出很远,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,成为很有名望,少年时所艳羡的那种人。
但想抓住他,也是人之常情,无可指摘。
覃燃看着茫茫白雪,思绪飘飞,
周小心的前路一片光明,只他一颗挡路石。
他不想要磨灭一个少年人的拼劲儿。
同时也为不确定的求婚结果而心烦意乱。
手一松,戒指又落在口袋最底下,除了这枚戒指做证明,求婚仿佛成了覃燃一个微小的念头。
没想到在几个月后的今天,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。
且压都压不下去。
实际上这个念头也在很多时候出现过,
比如看到周小心吃了两碗饭大喊“要香晕了!”的时刻,比如周小心将目光长久地投在他身上的时刻,等等,各种温馨时刻。
甚至因为谭厢,因为檀香,因为相片,起矛盾起纠纷的时刻里。
覃燃都在想,
干脆跪地求婚吧。